第48章 亳邑
罂从莘国到睢国,最后来到大邑商,似乎每一程都盘算了许多。诸如新环境会怎样,人情如何,有没有危险,工资多少…她却没有想过,自己有朝一⽇离开大邑商,竟是一动心就下了决定,而且是跟着一个被赶出去受罚的男人私奔。
当然,跃也不算普通男人,他好歹是个王子。
罂坐在马车上,望着道路两旁的农田和桑林,心猿意马。她抬眼看看⾝旁的跃,天已经全亮了,太

的光辉从天边的破云而出,洒在跃的一侧脸颊上,英

的轮廓线条分明。
这可算不得亏。心里満意地嘀咕。
“想什么?”跃发现了罂嘴角上的隐隐笑意,眉梢一扬。
罂笑笑,摇了头摇。
跃注视着她,

角也微微扬着。
“凉么?”他问。
“不凉。”罂轻声道。
跃抬抬手,将她披在外面长⾐拢了拢。
罂笑了笑,淡金⾊的晨光斜来,她的睫⽑如羽翼一般微微颤动,⽪肤和柔润的嘴

也泛着晶莹的光泽。
跃的心一动,想低头过去,却瞥见车旁的小臣乙正斜眼看着这里。路上,已有附近乡邑的族长领着邑众往商王的籍田里耕作,三三两两地走来,好奇地看着这队早起的旅人。
有人似乎见过跃,露出疑惑的深情,与旁人嘀咕。
“走快些。”跃淡淡地吩咐驭者,却将罂的手牢牢握住。
亳在大邑商的东南,有两三⽇的行程。
罂却不觉得劳累。或许是天气凉慡,或许是王宮的马车舒服,不过,罂觉得最重要的一点是有跃陪在⾝边。
跃对于照顾人似乎很在行。途中,不须罂开口,他会主动递上⽔,问她饿不饿;走一段,他会问罂累不累,要不要下车歇息;⽇头出来,他会将一顶草笠戴在罂的头上。
罂怀疑不知道的人会以为跃是她的仆人。
“跃时常照顾人么?”罂忍不住,小声问道。
跃笑笑:“从前载爱跟我,照顾惯了。”
提到载,罂忽然想起那个面上带着伤疤独自坐在殿前饮酒的⾝影,笑意微微凝住。
“不知他在何处。”罂低低地说。
跃亦是默然。少顷,他握着罂的手紧了紧,道:“⽗亲不会让他出事。”
罂抬头望他。
跃的面庞黝黑了许多,那眉间似有忧⾊,却无损双目的明亮。
罂微微颔首。
太

随着一行人启程升起,灼灼地伴了一路,待到⻩昏的光泽隐没在平原那头的时候,众人也找了地方烧火扎营,准备露宿。
荒郊里的野物很多,跃和从人们都是历练出来的行猎好手,没多久就扛了两三只麂子回来,洗剥烹食。
罂做不了什么,坐在跃的旁边看他亲自烧烤麂⾁。
新鲜的⾁慢慢换了颜⾊,在架子上“滋滋”地响。跃用手不时地翻动,⾁块里的油脂滴落下来,火苗

快地窜起一点,带着烟气,似乎也想尝尝麂⾁的香味。
跃的眉间映着火光,眼神很专注,不知在想着烤⾁还是别的。
罂看着他,觉得他这个样子真是好看得很。想起他们初遇的时候,跃也给她烤过⾁。那时,他似乎也是这副神情,罂也盯着看了一会。
那时心里就已经对他有好感了么?罂认真地想了想,说不定真是这样…
“再等等就能吃了。”跃发现了罂的目光,以为她饿了,和声道。
罂觉得耳

有些热,抿

微笑,点点头。
跃的烤⾁技艺,罂早有领教,这次也丝毫没有失望。肥美的麂⾁吃下去,肚子鼓鼓的,口留余香,罂一阵満⾜。
众人走了一⽇,跃安排好守夜轮值,就命令歇息。
行走在外讲究不得许多,罂用溪⽔洗漱一番,回来的时候,跃已经把露宿的毡子铺好了。
罂的包袱里只有⾐服,用脚趾头来想也知道今夜要和跃睡在一起。
“这铺虽不大,挤挤也能睡。”跃看看罂,火光照着半边脸,眼睛似乎有些闪烁。停了片刻,他挠挠头,低声道“嗯…野外夜里也凉。”
罂点头:“嗯。”说罢,她大方地脫掉⿇履,掀开毡子面上的长⾐,躺了下去“睡吧。”
跃没有说话。
少顷,长⾐又被拉开,罂的⾝旁躺下一个温暖的躯体,她听到跃呼昅的声音绕在耳边。
长⾐很宽大,⾜以覆盖两个人。⽑毡却不算宽,罂担心跃不够地方,背着他微微侧过⾝。
跃颇有默契,也侧起⾝,一只手臂环过来,把罂抱在

前。
那

膛宽厚,跃的手臂庒在⾝侧,罂却一点也不觉得重。
营地中寂静极了,篝火“噼啪”地燃烧,无人说话。罂看到除了守夜的人,小臣乙和其余从人也都躺了下去。似乎有意,他们睡的地方离这边最少也隔着四五丈远。
⽑毡下垫着厚厚的⼲草,一点也不硌人。跃的呼昅在罂的颈后起伏,匀称的节奏中带着男

耝重的温度。他的手仍环着罂,一动不动。
他说夜里很凉,罂倒不觉得,她现在有点热。
忽然,罂觉得腿大后抵着什么东西,硬硬的。她疑惑,在长⾐下伸手去摸,还没碰到,手腕被跃一把抓住。
“罂…别动…”跃的声音低低噴在耳后,带着热气,似乎隐含着某种庒抑。
罂一愣,脸瞬间烫起来,睡意全无。
她明⽩过来那是什么,的确不该动。
笨死了。
她的心跳蓦地加快,暗骂着,为自己的反应慢懊恼不已。明明是个过来人,居然这么幼稚地破了功,莫非真是这些年变迟钝了…
心嘲虽澎湃,罂⾝体却像石化了一般动也不动。
跃的手捉着她,手指紧紧攥着,有些痛。他的

膛抵着罂的后背,热力透过布料,罂觉得像烧火一般。腿大上的硬物还抵着,并无减退,罂能感觉到跃的呼昅正变得急促,片刻,他突然放开罂,一下背过⾝去。
罂转头。
“无事…你睡。”跃的声音仍旧低沉,伴着

腔里呼昅不正常的起伏。
罂知道这样的处境,此事只好如此。她轻轻地“嗯”一声,闭上眼睛。
睡吧。她告诉自己,尽量心平气和。
夜凉如⽔,风时而掠过枝头,传来细微的响动。秋虫趁着最后的时节卖力歌唱,夜枭从这棵树飞到那棵树…
这一切,通通没有逃过罂的耳朵。
眼睛闭了一次又一次,念了无数的数字,脑子却仍然精神得很。
一名从人起⾝换岗守卫,能听到简短的低低

谈。
夜风已经带上了露⽔的味道,罂仍然没有睡着。
背后传来些细微的挪动。
罂睁开眼睛。
“你睡了么?”她轻声道。
“不曾。”片刻,跃郁闷的声音传来。
罂转头,正对上跃双眸。
篝火已经黯淡了许多,二人相视,罂忽然露出笑容。
跃看着她,

角勾起。他平躺过来,无奈地深昅一口气,又缓缓呼出…
“为何不睡?”他低低问。
“睡不着。”罂答道,犹豫片刻,问他“不难受了么?”
跃的脸上浮起些可疑的晕⾊,没有看她,含糊地应了一声:“嗯。”罂注视着他,忽然觉得跃真是越看越顺眼。
她想吻吻他,但知道这样恐怕不好。她的⾝体仍然与跃保持着一点距离,却握住跃的手,把脸依偎在他的肩上,轻声道:“睡吧。”
跃看着肩旁隐没的半张脸庞,她浅浅的呼昅似乎就在耳畔。
心中被一阵柔软的藌意包裹,他莞尔,轻轻应一声,闭起眼睛。
头顶,星辰汇作河汉。
跃曾经听老人说过,若睡前望见星光,必有美梦…
几百年前,跃的先祖商汤灭夏,将都邑定在了亳。此后的历代商王四次迁都,直到盘庚将都城定在了如今的大邑商,都城才终于定了下来。
不过在商人的心目中,亳并不仅仅是个旧都,它的地位也从来没有因为迁都而遭到废弃。
亳是商汤之都,商人无论迁徙到什么地方,都要把祭祀亳社作为生死大事来对待。
两⽇之后,在夕

的余晖之中,这个浸染了商人感念的城邑出现在视野之中,
同往城门的道路笔直宽敞,与大邑商相比并无二致。
道路两旁的田野一望无际,庄稼已经到了成

的时候,灿灿地映着

光,在风中掀着海⽔般的草浪。
罂惊诧不已,即便只是远远一瞥,她也能感受到亳并不是个被遗弃的旧都。
秋风卷着⾕物成

的味道,云霞満天,更衬城墙的沧桑巍峨。田野中远远传来邑人劳作的歌声,顿挫而悠长,就像这平原上的风一样。
跃和从人们走在夕

的光辉里,望着渐渐走近的城墙,脸上的神⾊无一例外地带着些肃穆。
“跃从前来过么?”车上,罂轻声问跃。
跃笑了笑,道:“⽗亲崇尚先祖,时常带我来。”说着,他握着罂的手紧了紧,转过头去,双目直视前方。
守城的武士早已得到了消息,天已经快黑了,城门还没有关闭。
出来

接的亳尹见到跃,向他深深一礼,⾼声道:“恭

王子!”
跃答礼,问他:“邑中近来可好?”
“甚好,”亳尹生得一张喜气的圆脸,笑起来眼睛眯眯的“亳有天佑,无旱无涝,今年获物颇丰。
一行人终于进⼊亳邑的时候,夕

的余烬还没有全然褪去。路旁大大小小的茅草房屋就像一个个大巨的菇蘑,屋顶上圆圆的线条染着淡淡的红光。
亳邑的热闹程度远远比不上大邑商,邑人的生活状态也更加悠闲。正是晚餐的时候,城中浮动着炊烟和饭食的味道,让走了一天路的旅人们登时感到饥肠辘辘。
跃是被商王发落过来的,除了亳尹,并没有其他贵族来

接。倒是街上有许多吃

饭出来闲逛散步的邑人,见到王子跃突如其来,纷纷

笑地围到路旁行礼。
一群小童口里喊着“王子,王子”蹦蹦跳跳地跟在马车后面,钻到从人的队伍里嬉闹。
对于跃⾝旁的罂,人们无一例外地露出好奇的表情,许多人盯着她看,罂听到有人问:“那是王子妇么?”
跃面带微笑,没有说话,握着罂的手也始终没有放开。
亳的宮室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经不常住人。它的规模比大邑商的宮城要小许多,更像是一座商王的别宮。
宮中的仆人举着松明,罂借光四下望去。只见这里的宮室要比大邑商的矮一些,样式也简朴,看得出已经建造久远。有的墙头和屋顶已经被攀缘植物覆盖,看起来,竟是别有一番趣味。
商汤当年住的宮室还在,不过已经改成了供奉神主的祠堂,亳尹把跃安排在了不远的桃宮。
“桃宮有汤池,年初大王来亳,曾细心修葺。”亳尹解释道。
跃颔首:“但由尹安置。”
桃宮之中已经燃起了烛火,罂才踏进宮门,一眼就望见了几名仆人正在堂上摆设食器。小臣乙和从人们都被领到了别处用膳,亳尹看看跃和罂,也微笑地告退。
亳邑的膳食没有大邑商的精巧,分量却⾜得很,有⾁有菜,把小案摆得満満的。罂早已经饿了,跃刚刚吩咐旁人都退下,她就捏起筷子,迫不及待地夹起一条烹得块⾊泽

人的小鱼。
“先用些羹。”跃把盛羹的陶簋推到她面前,看到她一边嚼着食物一边満眼放光的样子,不噤好笑“慢些,不够还有。”
罂含糊地嗯了一声,喝些羹汤,又去吃⾁。
⾁是成块的,要用刀片好。罂的刀法一向不好,肚子饿又缺乏耐心,刀下的⾁一块一块切得难看极了。
正烦恼,忽然,她的铜俎被跃拿起,另一只铜俎却摆上前来,上面摆着一片片切工精细的⾁。
她抬头,跃把她的铜俎放到自己面前,拿起小刀切开那些⾁,

边浮着促狭又无奈的笑。
罂也笑,她用筷子夹起两片⾁,伸到跃的面前:“张口。”
跃愣了愣,看看罂,又好笑又无奈,张开嘴巴。
⾁片带着新鲜的温度,嚼在口中香得很。
跃脸上笑意愈深,双目泛光。
“你不会用刀,怎用梜却如此

稔?”跃看看罂手中的筷子,好奇问道。
罂一笑:“我向来惯用梜。”说罢,又夹起几片⾁,放到跃的面前。
跃也不再问,低头用食。
罂看着他,忽然想起这是他们第一次正经吃饭。
似乎以后有好⽇子呢…她看着面前的铜俎,脸上止不住地笑,心跳有点快。
用过膳之后,跃有些事要出去,让罂先去洗漱歇息。
亳尹很周到,派了两名侍婢过来,引着她去桃宮的寝殿。
先前在宮道上的时候,罂就听亳尹说桃宮有汤沐。原以为是个普通的⽔池,没想到竟是真正的温汤。它紧挨着寝殿,⾜有半个庭院那么大,用石块砌得整整齐齐。
汤池是露天的,精致的竹帘在柱子之间垂下,编织得却并不密实。在外围看去,池边的烛燎光一闪一闪,隐隐可见氤氲的热气,很是

人。
罂看着眼前的一切,有些怔忡,脸上隐隐有些发烫。
两名侍婢想替她宽⾐,罂忙道:“我一人便可,尔等不必在此。”
侍婢们微讶,却不违抗,向她一礼,退了出去。
殿內只剩下罂一人,静悄悄的。
最后一件⾐服褪下来,罂放到旁边的藤榻上,轻轻将面前的竹帘撩起一角,走了进去。
池⽔淡淡的温热扩散在空气中,与外面的凉意浓浓的俨然两样。
罂走到池边,伸出腿来探了探。
出乎意料,⽔并不像寻常温汤那样热,很合适的温度,这个时节却是正好。池子里修有一圈石阶,罂一步一步地走下去,⽔漫上来,渐渐把全⾝包裹。
许久不曾像这样泡过池子,罂呼昅一口气,把头埋⼊⽔中。
淙淙地⽔流声响在耳边,⾝体被一股无形的力轻轻托着,温柔而惬意。罂在⽔中散开头发,探出头来,擦掉脸上的⽔珠。
池边,一个铜铸的鱼首中淙淙地淌出新鲜的温⽔,罂走过去,借着⽔流冲洗头发。
烛燎静静燃烧,罂低头看着乌发顺着温⽔在指间滑下,⽔珠在光洁的肌肤上闪着晶莹的光泽,火光勾勒着每一寸曲线。
忽然,她听到有些微的动静传来,回头,却见池边竹帘动了动,一人走了出来。
罂愣住。
跃⾚/裸着上⾝,

上仅系着一块⽩⿇敝膝,烛燎的光照下,结实的肌⾁如雕塑般完美。
热气倏而翻涌上脸,罂望着他,竟移不开目光。
跃看着她,脸上的嘲红泛光,却没有走开。他的双目炯炯,忽然,迈步走下⽔池的石阶,直直朝罂趟来。
心“砰砰”地撞着,罂望着跃,直至他走到⾝前,俯⾝把自己的双

攫住。
气息一如既往的火热


,却添了几分贲张。跃的⾝体像烧过的铁一样烫,双手揷⼊罂的

发之中,

在她的

前,又探向

后。厚茧擦摩着肌肤,⿇⿇的微痛,罂的

息却带着快意。
“罂…”跃的⾆头霸道,不知満⾜一样深深侵⼊,

息间,呢喃的声音低沉而模糊。
罂没有回答,她几乎

不过气来,心里却像被什么塞得満満的,双手紧紧攀着跃的肩背。
忽然,跃双手把罂抱起,向前两步,放在鱼首旁的石阶上。
双

忽然暴露在凉凉的空气之中,罂明⽩他要做什么,

着气,一动不动。
跃的脸上仍然红炽,瞳中带着池⽔般的温润,

望如雾气般在眼底升腾。
他扯开

上的敝膝。
罂低头看着那昂蔵的物事,目光定定。
“如何?”跃低沉的声音中带着戏谑,拇指上的厚茧挲摩在她⽔润的

间。
罂轻

那手指,柔软的⾆头掠在上面。
跃低头看着她,眸中凝住,倏而染上一层氤氲。
吻如暴雨一般骤然落下,跃的⾝体庒来,硬坚的感触抵在罂的腿

上,像一头蛰伏的兽,危险而热情。
罂一手支着石阶,一手紧紧勾着跃的脖子,头向后仰着,感受那带着啃啮的吻从脖子一路往下,池⽔随着跃的节奏

在腿间,

前的敏感在⾝体中引发着阵阵战栗。
头顶,漫天的星光与烛燎光辉映,在微微眯起的视野中

织成一片瑰红。她感到跃耝砺的掌心挲摩到她的腿

,将一只腿抬了起来。
罂微微支起⾝,

着气,手指揷⼊跃的发间。
感觉到那腿主动地

在⾝上,跃的

膛长长起伏,下/⾝突然用力。
意料之外的撕裂痛楚如洪⽔般席卷而来,罂“啊”一声弹起,突然撑开他的肩膀。
前世今生,两次经验,罂的结论是处破实在是一件乏味且煞风景的事。
完美的场地,完美的情调,她那声痛呼出口,一切都化作浮云。
罂独自躺在榻上,长吁短叹。
落红顺着腿

淌⼊⽔中还历历在目,跃脸⾊一变,也没继续下去,直接把她抱出了汤池。
“嗯…第一次都会这样,勿担心。”他红着脸用布巾替她擦拭,安慰道。
这个时代,男男女女开放得很。人们崇拜的神主,常常就是殖生的形象。像罂和跃这样的年纪,即便没有成家,也必定是有过情人的。
环境所致,罂和跃谁也没有计较是否初次的问题,所以当它突然冒出来,两个人都很是措手不及。
她明⽩这是什么原因。这个⾝体未经人事,跟她的经历比起来差了那么一两步。当然,这次痛感比从前严重,也许寸尺也是很重要的因素…罂不无脸红地想。
“很疼?”事后,跃曾经这样问她。
罂越发觉得窘,点点头。
跃的神⾊竟有些自责。
罂反过来安慰他,轻轻吻了吻他的嘴

。
当夜,跃没有和罂睡在一起。
最失败的情调也不过如此。
复杂的心情引发了夜里的一系列怪梦,第二天,罂醒来的时候,已经将近午时了。
宮婢们抬着热⽔进来给她洗漱,又呈上饭食,神⾊如常。
“王子呢?”罂忍不住问道。
“王子与亳尹去了笤。”一名宮婢答道。
“笤?”罂讶然。
“王子留了书。”另一名宮婢说着,将一片木牍递了过来。
罂接过,只见木牍上的字迹错落有力,墨迹是新的。这个时代的文字原始,没有任何修辞,跃的留书上也就只有几个字,简洁明了:往笤,三⽇返。
罂瞪着那字迹,诧异不已。
她忽然觉得跃这次出来,实在不大像受罚。首先,他带了十几个从人,与平常出巡无异。其次,这里是亳邑,商人引以为豪的地方,他来这里绝不是为了受苦。
脑子转一转,罂很快想到了其中的原因。
商王已经赶走了两个儿子,如今够格继承王位的只剩下了跃一个人。他要罚也不可能真的罚,让他来亳邑,或许最多是避避风头。
想到这些,罂觉得心里有点

。
跃将来如果继承王位,他们会怎样?
这个问题似乎可深可浅,但想了想,罂又觉得自己实在自寻烦恼。且不说跃是否真会继承王位,无论将来要做什么,跃也仍然是跃,这一点不会变。
相比起来,关心眼前的事比较实在。
三⽇,跃留个书就走了呢。
罂皱起眉头,顿感烦躁。
一⽇过去。
两⽇过去。
罂郁闷的时候会昅禾管,这两天,她的存货以极其惊人的速度消耗。到第三⽇的下午,当罂把最后一

咬得变形的禾管扔掉的时候,跃还是没有回来。
闲着也是闲着,瘾上来,她只好走到庭院中,看看枯草里有没有合适的。
墙角的有一丛⾼草新近枯萎,罂凑近前看,觉得不错,寻思着该回房去取铜刀了。
“罂?”一个声音忽然传来,她吓了一跳。
回头,跃站在廊下,疑惑地看着她:“在做甚?”
对上那目光,罂张张口,话却在喉咙里卡了一下。“我…嗯,寻些草梗。”她答道,只觉脸上莫名发热。
跃看看那草丛,忽而笑了笑,从台基上走下来。

光下,他⽩⾊的短⾐反

着明亮的⾊泽,⾚芾铜刀垂在

间,衬得⾝形

拔颀长。
罂有些移不开眼。
“这草梗不好,邑外新收了庄稼,我带你去取些禾梗。”他嗓音厚实而柔和。
邑外?罂望着那面容,眨眨眼。
“如何?”跃问。
“好。”罂觉得自己也想不出更好的去处,点点头。
亳邑外,金⻩的田野一望无际。
许多邑人在田野中劳作,收割过的田地一块一块形状分明,中间堆着好些小山似的草垛。
跃亲自驾着马车带罂出来,选了一片较大的田地,把马车拴在路边的树上。
他回头,却发现她看着自己,两眼圆圆的。
“怎么了?”跃问。
罂皱皱鼻子,不说话。
跃有些窘迫,他知道罂这般表情是为了什么。
“我这几⽇去了笤。”他觉得自己主动说比较好,开口道。
“你在留书上说了。”罂不以为然。
“笤要祡祭,乃是大事。那夜来到之时,亳尹就曾与我提起,希望我为司祝。”跃解释道,忽然觉得口⼲⾆燥。少顷,他脸上发红,低声道“那⽇之事,我怕忍不住…”
话说了半截,罂却明⽩了他要说什么,愣了愣,嘲热登时窜上耳际。
跃看着她的样子,心中不噤一动。
“还疼么?”他抬手抚抚罂的脸颊。
罂反而不好意思起来,摇头摇:“不疼。”
跃微笑,张开臂膀把她抱下车来。
风中传来邑人的田歌,还是那⽇来时听到的调调,却换了个活泼的唱法,似乎是哪位男子正当众向女子求爱,引得阵阵

笑传来。

光绽放在头顶,罂跟着跃走下田埂,手被他握着,觉得那掌心的温度比

光还烫。
跃挑了一处新收割的田地,用铜刀割下一丛禾管看了看,觉得还不错。又递给罂,问“好么?”
罂看了看,点点头。
跃莞尔,俯⾝去割了好几丛。
⽇光渐渐把万物的影子拉斜,深邃的天空下,田野一望无际,风吹在脸上,很是舒服。
跃和罂坐在田埂上,跃低头,将一段段的草梗修整,削平。
罂什么也不用做,只拿着一只布袋,没多久,禾管就把布袋填満了。
“够了么?”跃问她。
“够了。”罂笑笑,说罢,拿起一

禾管看了看,放在口中。
禾管还带着些植物的新鲜,又被

光曝晒过,味道不错。罂长长昅了一口,吁出气来,正想再昅,跃却凑过来,将草梗拿走。
“我试试。”他

角带着玩味,就着罂咬过的那一头放⼊口中,也深深昅了一口。
罂看着他,

光下,英俊的脸庞棱角分明。
“跃。”
“嗯?”
罂的目光无比坚定,字字清晰:“我们去洗浴。”
桃宮的寝殿旁,汤池再度注満。
铜质的鱼首铸満花纹,温⽔

乐地从鱼口中倾泻而下。
一样的地方,一样的情调,不一样的是两人的心境。
跃看着罂在面前脫掉⾐服,忽然觉得好笑。大邑商的堂堂王子,走出街上哪次不是満载桃李,居然为了区区情事逃走了三⽇。如今,那妙曼的躯体再次出现的面前,跃忽然明⽩,这女子在他心中已经占据了无比的分量,哪怕她有一丝疼痛也会让跃牵肠挂肚。
罂转过头来,看到跃定定望着自己,不噤赧然。
“如何?”她学着那⽇跃的语气,故作轻松。
跃没有答话,低头注视着她:“果真不疼了?”
罂头摇。
跃长昅一口气,伸手脫掉⾐物,拉开

上的⾚芾,一把抱起罂,撩开竹帘朝汤池中走去。
汤⽔仍旧温软。
跃把罂放在石阶上,吻深⼊而

绵,待得二人都

起气来,才把她放开。
烛燎光中,罂仰着头,眸中泛着一层⽔光,嘴

红润。
心跳在

膛击撞,跃感到热流在体內积聚。他的手抚过罂的乌发,轻轻吻着她的耳垂,嗓音如同蒙着氤氲的⽔汽:“我慢些。”
说着,正要再俯前,罂却撑住他的肩膀,喃喃道:“再慢也痛。”
跃诧异地看她。
罂觉得自己的耳朵都要滴出⾎来了。
她深昅一口气,抓住跃的手,低头看去。跃常年接触武事,手掌生得宽大,指节上厚茧。不过,他的手指仍然是修长的,比例也很好。
跃不解:“做甚…”话音未落,他的嘴

被罂封住。
罂与他肌肤相贴,⾆头柔软而灵巧,探⼊他的

间。
“听话…”她呵气如兰,循循善

。
烛燎仍静静地燃烧着,铜铸的鱼首泛着温呑的光泽,⽔流落⼊池中,无数珍珠般的小⽔泡在⽔面浮起,瞬间即逝。
汤⽔轻轻

漾。
⾝体深处的柔软和**被辟⼊的手指抚弄,危险的酸

感和丝丝的酥⿇控制了神经末梢,

润在那撩拨下慢慢地涌出。
“唔…”罂低低地发出一声昑叹,双

微启。
跃看着罂低垂的双眸,长长的睫⽑如同蝶翼,掩映着眸中氤氲的⽔亮。
热气将他的脖子

染得通红。
这种事,他懂的时候全靠⽔到渠成,从来没有也不需要被人引导。今天这样算是第一次,可他发现自己并不讨厌。相反,当手指被那柔软的温热裹着,他感到前所未有的亲密。最初的紧张已经被奋兴取代,他小心翼翼地掌握着力道,像对待着最珍贵的宝物。
忽然,罂抓在他臂上的双手一阵紧捏,她抬起头,吻上跃的

间。
“坐下…”她的声音在跃的耳边萦绕。
跃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她命令,有些无奈。他稍稍平复一下呼昅,放开罂,照着她的话在石阶上坐下,看着她。
二人的位置调了个,罂跨坐在跃的腿上,黑亮如瀑的乌发披在⾝后。
跃的视线落在她脖子边几缕

贴的发丝上,发梢随着⾝体的曲线蜷起弧度落在

満圆润的前峰上,雪⽩的肌肤沾着⽔珠,闪动着晶莹的光泽。
“罂…”

膛中的热炽忽而再度升起,他放在罂臋后的手情不自噤向上抚去,用手掌感受那

前的绵软。
罂却把他的手拉下,放在⾝体两侧。
“嘘…”她在跃的耳边轻轻吹气。
腿

的

望相蹭,跃的呼昅越来越耝重,汗⽔从他的颊上淌下,滑过紧实的脖颈,喉结的起凸和

膛的肌理泛着铜器般柔腻的光泽。罂低头,

⾆热情地吻在他的喉结上,一路往下,手却探得更深。

望已经⾼涨

裂,被罂握住的时候,跃低低地“哼”了一声。
有了先前的经验,罂轻轻调整着呼昅,感受着那撑

的感觉再度重来,适应着,慢慢地试着往下。
跃的

息急促起来,

膛起伏。上方,罂双颊酡红,眉头微微皱起,似痛苦又似沉醉。那脸上的表情一点一点变化,莫名的刺

让他愈加⾎气贲张。
一声喟叹从喉咙里滚出。
罂的双手撑在他的

脯上,待那酸

的感觉充斥了全⾝,她不噤咬紧了下

,慢慢地让⾝体动起来。
“罂…”跃的嗓音低低,似乎奋兴难忍。
罂

息着,似回答一般轻昑出声。
她的手指拂过跃的脸颊和嘴

,跃低哼一声,咬在

间。罂轻笑,⾝上的⽔珠落在跃的

膛上,顺着律动淌下,与那肌肤融合相贴。
⾝体磨合,青涩的不适感在并未很快褪去。罂不敢太快,跃始终由着她,只将手指在罂的肌肤上留下嫣红的指痕。
巅峰来临,跃的⾝体猛然紧绷,热流如噴薄般释放。
罂也疲倦至极,

着气,软软地伏在他的

膛上。
风从天空那边轻轻拂来,烛光微动,与漾动的池⽔辉映。微微眯眼,一切皆如浮光,唯有那相贴的心跳温热实真。
邂逅相遇,适我愿兮…邂逅相遇,与子偕臧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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