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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八章
 为什么要离开他?因为不信任,怀疑他爱上别人?他既生气又害怕,想到她差一点就真得离开他了,他就暴跳如雷。

 不!他不能容忍这种事发生!谁也不能将她从他身边带走,除非,他死!

 是到了离开的时候了吧!她想,注定始终都是一个人,孑然一生,孤苦伶仃,可命运已然如此,也无须怨天忧人吧。

 她站起,默默地到箱柜里随便地收拾了两件衣物放进包袱中,再打开妆盒,将头上的首饰玉钗都放回去,这些都不是属于她的,就像元媵一样,从未属于过自己。

 还有…手腕上的这只金环,她褪了下来,将它搁在手掌中,蹙眉凝眸地瞧着。

 夕阳的余晖从视窗照进来,映照得金环黄澄澄的,发出耀眼的光芒。

 咦?金环的內壁上,好像刻着字迹?她将金环托高,仔细地看着那些犹如汉字的纹路,里面的确隐约可见,刻着一个汉字,柴?

 柴?是什么意思?阮真真原本就对这枚金环的来历有所怀疑。

 她在侯府多年,见识过不少出自皇室的奇珍异宝,她更清楚天下除了皇室之物,民间的普通饰品上绝不可能以雕刻龙凤的图形来装饰,那是大不敬,是死罪。

 可这枚古老的珍贵金环,正面刻有飞龙,里面还有一个“柴”字。

 放眼如今天下,三分之二尽属宋朝,而以往的各朝皇室中,只有大周朝的国姓为“柴”

 眼前的这枚金环,究竟是元媵的所有物,还真是被人送上的贺礼?阮真真惘了,同时一种更深的伤心涌上心头。

 她不知道元媵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她?不让她知道,她于他而言,或许只是个外人罢了!不过从此后,一切都不重要了,也与她再无关系了不是吗?

 将金环也放进妆盒,她拎着简单的包袱,打算趁着夜幕离开乌龙镇。

 他已经给了她答案,他没承认喜欢月大夫,却亲口对她说,女老板对他而言,很重要。

 事己如此,还能如何?她不可能和另一个女人共侍一夫,她以前以为自己能为了元媵妥协任何事,现在她才明白自己其实不能。

 对元媵的感情,远比她自己估计的深得多,也重得多。没有所谓的谁负了谁,他从未对她许诺过什么,从头至尾,她只是他的典当品。没有丝毫的怨,也没有理由怨,相反,她还要感谢他。

 他救了她一命,给了她全新的生活,虽然只有短短一年,虽然想起来就觉得不够,可又因为她在这段曰子里活得太幸福,太美好…好得让她只有感谢和祝福而没有任何恨意。

 心里若是还有什么其他的,那就只剩遗憾了,他们相识得太晚,因此注定了很多事情都无法改变。既然无法改变,那么无需道别。不能相濡以沫,就相望于江湖。

 “喂!我说大妹子,这么晚还要出去串门啊?”

 刚锁好大门,阮真真一转身,就看到花进士摆了一个俏皮的‮势姿‬,靠在墙边向自己打招呼。

 “大妹子,就算元媵那家伙喜新厌旧罪大恶极,但明明是他的不对,干嘛是你要走咧?要走也是把他赶走嘛。”明显花大师对她这种逃避的行为很不以为然。

 阮真真低下头,也不跟她闹嗑,抬脚就想离去。

 “喂!干么不理人呀?我可是咱们镇上“妇女救授会”的理事耶!”花道士追在她后头直嚷嚷:“女人虽然是弱势群体,但也不能任人宰割,你有什么委屈就上咱那儿投诉,本大师一定给你一个完美又満意的答案!”

 “我没有委屈。”阮真真越走越快,不想因为她而引起不必要的麻烦,“你别跟着我了。”

 “你这个样子,可别怪我用強的!”话音未落,阮真真就感觉有道指风朝自己肩头的位袭来。

 她身形一闪,灵敏地避开,冷冷地看着偷袭不成的花道士:“你这是做什么?”

 “好啦,我承认我打不过你,不过也不会眼睁睁看你走掉。”花道士尴尬地干笑数声,又半真半假地正道:“不过呢,我可以随便喊一声,就有人来抓你啰,你信不信?”

 “无聊。”阮真真以为她在开玩笑,淡淡地说完,转身就要走开,不料身后的花道士猛地吹了声口哨,不远处的树荫里瞬间冲出来一条矫健的身影,猛然朝未曾留意的阮真真出手。

 “你…”她来真的?不是开玩笑?阮真真瞪着花道士,再看向点住自己道的农夫小瞿!早知道这又是一个隐身于此的武林高手了!

 “谁叫你离家出走也不选蚌好曰子,正赶上俺们俩在约会,还记得不?饭桶大赛呀,冠军由本大师亲自陪同到西山道观浪漫一曰游,嘻嘻,一直拖到今儿才成行,你可好巧不巧地赶上趟啦!”花道士乐得咯咯娇笑。

 “花大师,咱们把元家嫂子送回家吗?”老实人小瞿听候指示。

 “送回家做什么?”花道士一脸地不以为然:“你忘了姓元的欺庒咱们多久,可还欠着他的银子呢!利滚利,到我儿子的儿子的儿子都还不清了,所以这次怎么着也要让他一急二愁三瞪眼,最好把咱们欠他的帐一笔勾消了再把他老婆还他。”

 “这样…不太好吧?”老实憨厚的小瞿到是听得直瞪眼,这种行为应该不算绑架吧?

 “听我的没错:快把元嫂子扛起来,跟我走,叫人看到就不好了。”花道士说一不二立刻拍板。

 结果,阮真真被扛到了西山,安置在了花道士霸占来的那座小小的道观里。说难听点,她被绑架了;说好听点,则是被“乌龙镇妇女救助会”现任会长救助到人家的地盘上了。

 ☆☆☆

 道观依山势修建在西山半山,正门挂着一块上书“天仙观”三字的区名,观內除了正面挂着一张太乙真人的画像,神坛上没有供品和花果,好些在山上摘来的野果酸枣扔得七八糟,显得十分冷清寒酸。

 可內室里,道家所崇尚的朴素自然完全看不到,金漆点翠的玻璃屏风后是张雕花绣榻,黄梨木翘头案上摆着镶金嵌银的烛台,小轩窗下的梳妆镜边搁了好些胭脂水粉,角落的紫檀木几上还摆放着一只名贵香炉,正袅袅焚着檀香。

 这哪有一点道观的样子?简直就是官家千金的闺间嘛!阮真真看得摸不着头脑。

 “这几天还住得惯吧?”正用午餐的花大师十分客气地问侯着,一副笑容可掬的样子,很有点心怀不轨。

 “元大师,你…你可千万别告诉他我在这里。”她思来想去,还是觉得不离开镇子不妥当,万一元媵找来,万一他又旧债重提,她拿什么还他?可看看花道士的打算,应该没这么容易就放她离开。

 “知道啦,你放心吧,我就是喜欢看你家那个负心汉着急,越急越过瘾,哈哈,太有趣儿啦!”花道士回想起元媵发现自家老婆不见了时,那张脸惨绿的程度就乐不可支。

 是吗?他会因为她而着急吗?阮真真苦笑一下,不敢妄想。

 “你还不晓得,最近镇子里出了怪事,老有人在晚上偷袭人,小荆和老板娘他们都受伤了,看来这回对手不弱咧!”花道士边狼呑虎咽吃着元家娘子做的红烧野崽,一边报告最新战况。

 “什么人会到这里来惹事?会不会是谁以前的仇家?”元家娘子也纳闷着。

 镇子里隐退江湖的武林人士不少,但这地方偏远僻静又与世隔绝,谁会有这么大的耐心大老远地跑来闹事?

 “我不晓得耶,你也知道啦,我武功太烂,不仅帮不上还常常帮成倒忙,所以派不上用场。”花道士拿着只肥嫰的鸡腿边啃边抱怨:“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神经病,吃了撑的,千里迢迢地来闹什么事,搞得飞狗跳,害得我都不敢下山玩了,可恶的曲帐房他们一看到我就吹胡子瞪眼…哼!”

 “那他们不会有事吧?”阮真真担心地问。

 “不会啦,有老谢和姓萧的在,庒得住场子。你也晓得,他们两位老人家什么大风大没见过?不过话说回来,也许就是那萧屠夫引得自己的仇家来镇子上闹事的。”花道士吃完一只鸡腿,扔掉骨头,又毫不客气地去拿另一只,“对了,告诉你,我偷偷看过伤了小荆的暗器,那暗器很特别呢,样子象鹰嘴,是纯银打成的。靠,真有钱!听说还淬了毒,尾部别着什么的…”

 不等她话说完,阮真真脑子里轰地一声,整个人差点儿惊跳起来。

 是师父,他来了…

 “百鸟阁”的杀手里排名首位的兀鹫,他来找自己了!他一定知道自己还在乌龙镇,才会想方设法她出来。

 难怪老板娘他们会受伤,师父阴险歹毒杀人如麻,最喜欢在暗中偷袭人,这下会有多少无辜镇民因此而受到牵连?

 她身上的剔骨散之毒已解,根本就不用再受制于任何人,当务之急是想办法赶紧离开这里,只要她一走,师父就没任何理由留在镇上了。

 “我吃了!”花道士心満意足地拍拍肚子,很郑重地对阮真真待道:“我还是不太放心,干脆等会再偷偷溜下去瞧瞧,看看他们怎么样了,回头我到林子里抓只野你再炖给我吃行吗?”

 “好。”阮真真一脸平静的点头应允。

 于是花道士放心地下山去查看战况了,哪知她前脚刚一走,被她绑票的元媵老婆后脚便溜了。

 待她拎着一只野快快乐乐地返回观里时,早已是人去观空不复返,只剩白云空悠悠…  M.zwUxS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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