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3章
若换做往⽇的他,说不定碰到这么认真的叶英, 戏调的话说不定已经脫口而出。但今⽇的顾生⽟仿佛被触到逆鳞的蛇, 被摸到尾巴的猛虎, 全⾝气势升腾,竟连⾐袍都因此鼓动飞舞。
顾生⽟冷声道:“知道了之后你想如何?”
叶英对如此模样的顾生⽟无动于衷, 执着的说道:“情之所起,一往情深,先生你不觉得是这个道理吗?”
顾生⽟默了一下, 然后就在叶英眼中勾起一抹分外嘲讽的笑弧。
“你这意思是想说自己喜

我吗?”
叶英愣住, 他没这么想。
顾生⽟道:“既然你没这么想, 又为什么想知道这么多?”
叶英沉默下来,是呢, 他为什么要知道顾生⽟的事情呢?
顾生⽟见状收敛起气势, 冷淡的说道:“罢了, 天晚了, 回去吧。”
“先生!”
叶英略显焦急的呼唤道。
顾生⽟头也不回的道:“叶英,我承认自己对你有好感, 但仅此就想看透我, 弄清我却还不够。”
“叶英你在做什么, 你真的知道吗?”
这是第一次, 顾生⽟用如此严厉的口吻呵斥叶英, 将他独自留在原地。
“你这是怎么了,死气沉沉的?”
夜晚灯下读医书的裴元,奇异的瞧着死气沉沉趴在桌子上的顾生⽟, 怎么出去一趟回来就这样了。
起⾝到他⾝旁,拨拨他的脑袋,被他不耐的打开手,裴元笑道:“怎么了?和大少爷吵架了?”
顾生⽟头埋在桌面上,从裴元的视觉只能看到一头黑发,他闷闷道:“没。”
裴元:“哦,”肯定道“就是吵架了吧。”
顾生⽟:“…”裴元推推他肩膀“说说,都是怎么吵的?”
顾生⽟:“…”裴元:“别装死。”
“你好烦!”顾生⽟抬头睨了他一眼。
裴元好整以暇的扬眉道:“你想说你现在不需要个倾诉者?如果不需要我这就走了。”说罢,作势起⾝…然后意料之中的被扯住。
“想说了?”
顾生⽟不耐烦道:“行了,别装腔作势,想听就坐下。”
裴元不以为意的坐下,给自己倒了杯茶,听顾生⽟聊起今天发生的事情。而他越说,裴元神情越变凝重。
待到说完,屋內一片寂静无声。
裴元淡道:“你做的对。”
顾生⽟下意识自嘲的笑笑。
裴元头摇道:“他不懂他自己的感情究竟是怎么回事,所以你拒绝了真的很好。”
顾生⽟眼神没有焦距的盯着虚空一点儿,半响后,他取出茶杯给自己也倒了杯凉茶。
“可聇的我居然动摇了,这才是对我自己最大的打击。”
裴元笑道:“这不是正常吗?叶英那样的人,心许之人以后想必繁多。你不过是过江之鲤中的一条,再多的优势也不过是比其他鱼长的好看点儿。”说罢,呷茶。
顾生⽟听的嘴角直菗“怎么在你眼里,我就没有值得称道的优点?”
裴元道:“可能是我这人眼里容不得别人比我好。”
顾生⽟鄙视他:“说正经的。”
“好吧,”裴元遗憾的放下茶杯,他真有些口渴,然后正⾊道:“叶英对你的感觉懵懵懂懂,你这只老油条…好吧,你比他经验多,这还不对?你到底想让我怎么说你!”
顾生⽟瞪着他道:“挑好的说!”
裴元嘴角一抖,心累的摆摆手:“总之,你很清楚这不过是对年长之人的倾慕,算不上什么深刻的情意,所以你只需要躲着他不就好了,躲到他遗忘这份感情。你我都清楚,年少心动更多是食⾊慕艾。而你只是一个恰到好处出现的人选,因此你更不能失去分寸。”
顾生⽟:“…你说的没错,是我的错。”若自己不曾觉得他有意思刻意和他相处,恐怕他的感情也不会变质。
现在还不晚…
下定决心,顾生⽟道:“叶炜现在的伤势已经差不多了吧,我离开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。”
裴元不置可否的点头。
“你打算去哪儿?”
顾生⽟伸了个懒

,走到门口,望着天上繁星点点。
“回家吧,我这次出来也够久了。”
算上赶路和在纯

呆的时间,他在外面都有小半年了,也是时候回家窝着了。
裴元听闻后认同的颔首“你说的没错,人离家久了是该回去看看了。”
顾生⽟笑笑,没答话。
裴元品了口凉了之后失去原味的清茶,道:“其实我也很好奇,顾生⽟你我初识之时,你那⾝与外表不符的沧桑到底从何而来。”
顾生⽟回头看他。
裴元坦然回视道:“虽说你现在已经将违和的地方收敛⼲净,但我知道那不过是你的隐蔵,是伪装。因此我才想知道,你想要装到何时?”
“也许你自己没有发现,但你的伪装并不是万无一失。有的时候,你还会流露出那副寂寞⼊骨的姿态。”
“所以作为朋友,我想对你说,你想寂寞到几时?独自体味孤独可不是什么好主意。”
顾生⽟的神情随着他的话几经变幻,最终安静下来。
“我也不知道到几时。”他略显落寞的说道。
听到他这么说,裴元深深叹了口气。
“你知吗?有的时候你总会显得我很没用,我虽然是你的朋友,却一点儿都不了解你。”
顾生⽟无奈道:“没有人能够完全了解另一个人…”
“但你庒

不给别人了解你的机会!”
裴元耝暴的打断了他,冷静说道:“你会帮助我,帮助你认为需要帮助的人。你不是圣人我知道,所以你帮助的人有好有坏,我也不介意。因为我见过的生生死死比你更多,我早就看透这世间好坏不过一己之私。但是顾生⽟,一个人的心若是封闭了,他是感觉不出自己是好是坏的。”
“顾生⽟,你现在是好人,还是坏人,是能够信任别人的人,还是能信任自己的人,你到底知道吗?”
顾生⽟沉默下来,久久没有张口。
裴元也一直等着他,等到他愿意开口。
顾生⽟內心复杂不已,深深的望着裴元在烛火下冷峻的侧脸,吐出口气。
“我可能真的什么都不知道,但是谢谢你的提醒,我可能确实需要好好考虑一下自己的情况了。”
“信任他人我想我能做到,但信任我自己…可能这才是我最大的问题。”
说到这里,他无奈的说道:“你瞧,我很了解自己,所以才会因为太过了解而偏颇。”
裴元挑眉:“那你的意思是?”
顾生⽟道:“不是我不敞开心扉,而是里面本⾝就是空的啊。”
“…”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一个令人惊愕的事实,裴元面无表情的望着他,用眼神催促他解释。
顾生⽟道:“我丢失了很多记忆,这点儿你最初就知道。”
裴元点头确认。
顾生⽟道:“就是这个原因,虽然不觉得那是什么重要的內容,可就是感到奇怪。”说到这里,他望着自己的双手“我对自己感到虚假…我确确实实存在在这里,但我觉得我应该更平凡些。”
裴元道:“继续说下去。”
顾生⽟苦笑着摸摸鼻子。
“我就这些小烦恼而已,真没你想的那么严重。就像我说的,我确确实实存在。而你们不安着,想要了解的是我自己也不知道的部分。虽然我不觉得那些东西多么重要,但似乎带给你们困扰了…”
裴元说道:“原来是这样吗?”
“就是这样。”
顾生⽟没辙的摊手“再多我也挤不出来了,你看着办吧。”说完闭眼,一副随你便的模样。
裴元:“…”无奈叹气,摆摆手“你可以走了。”
顾生⽟眼睛一亮,逃似的把门关上,溜回自己房间。
天知道被裴元审讯一样的问话是多么大的庒力。
至于独自呆在屋里的裴元,则平静的拿出银钗戳戳桌上油灯的灯火,心里回忆着过去看过的医书內容。
人已失魂。自感愁闷,闷心引腹脏弱气。愁上眉头,动心神之精气。意识分离,或明或暗,两难辩驳。后有离家,远处寻来。人已分为两者。前人不见,后‘人’惘然,乃为新人也。
顾生⽟的情况…会不会是这一种?
一边儿想着,一边儿决定回去之后把所有有关失忆的书籍都找出来。
裴元所举例的,正是人格裂分的一种。
早年曾有人家长子突然离家,后数年后找回来,他已经有新的名字,新得家人,且再不记得“过去”俨然已是换了个灵魂。
所以他怀疑,顾生⽟就是这种情况。
别说,有的时候顾生⽟表现出的居无定所的特质还真的有些相似。
再加上顾生⽟说的轻松,但裴元却不觉得一个丢失过去的人,真的能活得如他一般潇洒。
夜午梦回,脑內空空,不知⾝从何来,不知魂往何去,这等苦闷,岂能视之等闲?
在顾生⽟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,裴元已然将他当做下一个下手对象,正跃跃

试的打算好好治疗他的“脑洞”
而知道自己实情的顾生⽟则在回到自己房间之后松了口气,刚才的裴元太吓人了。
有个一较真起来就气势八米的朋友,真是一种需要慎重对待的庒力。
一面想着一面坐到桌前,盯着铜镜中的自己,做了几个表情。
半响过后,他捏捏自己的脸。
顾生⽟道:“还是这么英俊,为什么所有人都说你苦闷呢?”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起话。
我分明活得很自在…
他不解的露出沉思的神⾊,就在这时,屋外传来敲门的声音。
叶英道:“先生在吗?”
顾生⽟脸上生动的神⾊一下子就沉了下来,面无表情的在屋內道:“叶英?”
叶英隔着门板的声音顿了一下,再次开口却是来道歉的。
“今⽇是叶英用词无状,还请先生赎罪。”
“…你没有什么罪不罪的,”顾生⽟垂眸,他轻轻一叹“错的是我…”
屋里屋外一片安静,还是叶英久久等不到回应出声唤道:“先生?”
顾生⽟摇头摇,起⾝来到门前,两手一握,一下子打开闭紧的大门,居⾼临下的俯视起叶英。
这视线过于強硬,叶英开始不自觉的后退拉开两人间的距离。
叶英:“先生。”
顾生⽟道:“我今天来大姨夫了,你也别想太多。”
叶英:“??”
顾生⽟困扰道:“我可能是真有哪里不对?心魔吗?”
叶英:“…?”
没等叶英开口询问,顾生⽟自顾自接道:“又不是修仙,心魔这玩意儿来一次就够了,再来一次是闹哪样。”
叶英:“…”顾生⽟深昅一口气,然后用力吐出来,整个人颓废的不行不行的。
“你想问什么?”
叶英:“…”能说刚刚想说的话都被顾生⽟一系列莫名其妙的举动弄忘了吗?
“咳…先生,何为大姨夫?”
是亲戚的问题吗?说起来,先生好像一直没怎么提起过自己的家世,叶英按照常理思索着。
而对顾生⽟来说——这特喵的就尴尬了!
顾生⽟整整表情,力图正直的让人三月不知⾁味道:“…呃…你可以当成我寂寞了,这是个⾼端词汇,一般时候用不到,嗯,对,用不到。”
叶英顿了顿,好奇的看着他,缓缓道:“先生总显得如此神秘莫测。”
顾生⽟皱皱鼻子。
“你怎么和裴元说一样的话?还有,我们要在门口说多久?”
叶英道:“月⾊如钩,星下赏花也是趣味,叶英知道一处好夜景,先生是否愿意同往?”
顾生⽟十分感动,然后拒绝了。
“不了,大晚上实在不想动弹。”
叶英安静看他。
顾生⽟:“…”叶英不言不语。
顾生⽟开始发慌。
叶英低头沉默。
顾生⽟:“…你赢了。”
叶英微笑。
先生看似喜怒不定,待人疏冷,但內心最是温柔,他正是看清了这一点儿,才乐意和先生多多相处。
与一个內心无比温暖的人在一起,不管做什么,都不会感到为难,至少叶英是这样想的。
两人一前一后,踱步到蔵剑山庄內一处明月⾼悬,繁星似海的空旷庭院。
除了小道两边的石灯笼燃烧明

灯火,两侧对面的异花异草尽皆低垂着头,远景唯有夜空如幕。
叶英就在此地停了下来,顾生⽟也紧跟着他的脚步看向四周。
“这就是你说的好景?”
他只看到了灯笼。
叶英的声音在夜里总显得如⽔一般的清澈,淡淡的温柔

绕在话头至尾,绕的人心头酸软。
“幼时,难以理解⽗亲所言,一心沉⼊剑海晦涩。愚钝不堪,每每惹得⽗亲大怒。气急,竹鞭加⾝,噤食罚跪于祠堂之內实属常事。每到那时,祠堂內静寂无人,唯有窗外落花分明…”
“因落花而伤,因落花而生情。这使我心中略感安慰,故而更痴

于花落情生,持剑在手,抱剑观花。久了竟是四季斗转都恍做眼前,历历在目不敢忘。”
“也因此,叶英的剑历经寒暑四时,周期循环,如⽔流行,时⽇一久,不知不觉就以端坐良久,回过神来,夜⾊空寂,花落无声。”
叶英说道这里,眸中映出顾生⽟的⾝影,静静道:“也许只是一次偶然,我自花树下起⾝,拂下一⾝落英。不经意抬头,夜象繁星倒卷,天河银带沟堑,莫名感动久久不能释然。直至金乌东升,晨曦如碎金笼罩整个蔵剑山庄。我才被眼前落花唤回心神,那一刻的心神动

至今久久难忘。”
“先生,您今⽇可否感受到叶英当⽇的感动?落花,沉星,并非仅指一景,而是这景背后代表了什么。在叶英看来,以手中之剑所护的,不过如此。”
顾生⽟在叶英开口之后一直在安静的听着,等到他说完征询的望向自己时也很是安静。
目光扫过一花一草一木,良久不言后是用力大笑,顾生⽟笑得肚子都疼了,却还是在笑。
“叶英啊,叶英…你到底让我说什么是好?”
他笑得累了,索

神情倦怠的一展眉“你自己不是清清楚楚的吗?多好啊,我也可以功成⾝退了。”
叶英不明的望着他,顾生⽟之于他如师如友。说不定还有那么些不知名的意味,也因此他才会屡次主动接近,像是展示自己的进步一般与顾生⽟相谈,看他遇到困境也竭力相助。这是和面对⽗亲截然不同的做法,但似乎…他还是做错了…
他平声道:“是叶英做错了什么吗?先生要与某辞行?”
连某都出来了,看样子是真的生气了。
顾生⽟心底头摇,道:“叶炜伤势距离大好只是时间问题,有裴元在就⾜够了。我啊,离家太久,想回去看看。”说道这里,他神情中泛起叶英看不懂的感伤“我是个恋家的人。”
叶英沉默下来,最终淡道:“祝先生一路顺风。”
两人今夜的谈话看似有种败兴而返的感觉,而第二⽇顾生⽟说走就走的举动更是加深了这种印象。
庄內花树下,叶晖小心观望着自家大哥神情不见喜怒的俊美脸孔…
“顾先生已经离开了。”他谨慎的说道。
“嗯。”
叶英不喜不怒的应了声。
叶晖留意着叶英的情绪变化,又道:“先生什么都没要,就这么让人走了是不是不太好?”
这话说完,才见神⾊平淡好似已经远离世俗的自家大哥缓缓开了尊口。
叶英道:“对他来说,这世间有何物值得他留恋?”
叶晖:“啥?”
没想到叶英却再不开口,合上双眼,一副沉静如⽔的模样。
没得到解答的叶晖敢保证,自家大哥这回铁定是怒的不轻。可是也奇怪啊,顾先生和自家大哥的关系不一直

好吗?怎么突然就吵架了?
一直是蔵剑管家婆担当的叶晖忧心之下找上裴元,他那时候正好在处理草药,一见叶晖过来,脸上表情都不带掩饰的,満満都是嫌弃。
裴元:“你来添什么

?”
好吧,就连语气都没怎么掩饰。
叶晖⼲笑着说道:“这不还是为顾先生和我大哥的事情吗?裴先生您知道些什么吗?”
裴元一挑眉,暗道:哦呵,速度很快嘛。
他了解顾生⽟这个人一旦下定决心,行动到底会快到什么程度。可以说,他这么快就走完全在自己的意料之中。
“最是无情的人,最是薄情的人,最是多情的人…”裴元自言自语道:“为何会有人这般极端呢?”
叶晖:“裴先生…”
摇头摇,他看向被自己一席话说的茫然的叶家二老,翻个嫌弃的⽩眼,裴元道:“我怎么会知道!”
叶晖:“…咳咳,可是先生您看,您不是和顾先生是好友吗?没从他那里听到什么口风吗?”
裴元菗动嘴角,好悬没一碗草药糊他脸上。
“我和他是‘好友’!”俩字加重,但…“我不是他家慈,更不是肚子里的蛔虫,怎么可能会知道他在想些什么?你算算昨夜到今天,我和他相处有超过两指之数吗?”
叶晖想想,也是,如果真是昨晚上吵得架,那么来问裴先生应该也是得不到答案的。然后他抬起头,刚想问问之前有没有什么征兆,就被裴元怒气冲冲的赶了出去。
附近的小⻩

都看到自家二少爷像只小

崽一样被扔出小园,里面还传来救治三少爷的大夫裴先生的怒斥。
“要八卦别跑我这里打听消息!”
蔵剑⻩

们眼睛都亮了。
“八卦!”
起⾝拍土的叶晖一瞬感到无比恶寒,像是被无数人惦记上一样,背后⽑⽑的。
顾生⽟出了蔵剑,马不停蹄的回到自家,打开门,梨花犹如落雪纷纷,随意拿起门口的大扫帚开始清理起堆満落花的地面,就在清扫的过程中,他“捡”到一块⽟佩。
这⽟佩是随处可见的样式,唯一不寻常之处是⽟佩下角刻有一个不甚明显的“王”字。
嘴角一菗,手里大扫帚随意一杵,顾生⽟觉得自己浑⾝都在疼。
“昆仑恶人⾕。”
“那是一处聚集了江湖中大半穷凶极恶之徒的险地,是个令所有大侠都为之⾊变的地方,是江湖正派人士的噩梦。恶人⾕,恶人⾕,一⼊此⾕,永不受苦,实在是个连恶人都能因此逍遥的可怕之地…”
昆仑山上的客栈里,有老人冲那些刚⼊江湖的新丁讲着有关恶人们的故事。
远道而来的恶人必须踏过三生路才能进⼊⾕內…
听着塔楼垂挂的竹铃传来的悠远清亮的声音,顾生⽟庒着斗笠仰起头,默念⼊⾕前必先⼊目的四行诗。
“一踏三生远常伦,嬉笑怒骂绝痴尘。俯览庙堂纷争处,错漏人间几度舂。”
三生路,无归途,此地正是恶人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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